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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荒淫无度的亡国之君,却写下《宋词三百首》开卷之作,让后人膜拜了近千年
2022-09-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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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宋词三百首》,大家都不陌生。

它是最流行的宋词选本,由晚清四大词人之一的朱孝臧(zāng)于1924年编定。共收录宋代词人八十八家,词三百首。

对许多热爱宋词的读者来说,它都是启蒙之作,意义非凡。

然而有些奇怪的是,它的开卷之作,却并不是苏轼、辛弃疾、李清照等大家的作品。

而是相对较冷门的一首《燕山亭·北行见杏花》,它的作者是宋朝第8位皇帝宋徽宗赵佶(jí)

裁剪冰绡,轻叠数重,淡著胭脂匀注。
新样靓妆,艳溢香融,羞杀蕊珠宫女。
易得凋零,更多少、无情风雨。愁苦。
闲院落凄凉,几番春暮。
凭寄离恨重重,者双燕,何曾会人言语。
天遥地远,万水千山,知他故宫何处。
怎不思量,除梦里、有时曾去。
无据,和梦也新来不做。

关于宋徽宗,后人提到他,总是伴随着无数争议。

有人说,他是不世出的艺术奇才,在位虽只有26年,却让后人膜拜了近1000年。

论书法,他独创“瘦金体”,侧峰如兰似竹,刚劲秀丽,自成一体。

论绘画,他尤其擅长“花鸟画”,工细入微,形神兼备。

论瓷器,他一生喜爱汝瓷,是汝瓷发展的最大开拓者、推动者。天青色汝瓷,更是美得恍如一梦。

论文学创作,他在亡国后,写出数篇如泣如诉的诗词,更在《宋词三百首》中占据一席之地。

也有人说,他是荒淫好色的暴君,对北宋的灭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
宋徽宗爱美女。据说,宋太祖开国时,后宫嫔妃和宫女还不足300人。

然而到了徽宗一朝,后宫里嫔妃和宫女加起来,便激增到了过万人。

“三千粉黛,八百烟娇”还不够,宋徽宗还热爱到青楼“微服私访”。

北宋史上最有名的“三角恋”,主人公便是宋徽宗、词人周邦彦,以及一代名妓李师师。

宋徽宗不仅爱美色,还爱石头。

他是个彻头彻尾的“石痴”,为了收罗奇石,更是举全国之力,巧取豪夺,“强征花石纲”。

比如《水浒传》里,就有提到青面兽杨志失陷花石纲的情节。

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。

近二十年间,仅为了满足徽宗对石头的痴迷,群臣卖力搜刮,无数平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,更闹出了震惊东南的方腊起义。

元代名儒郝经就曾写诗讽刺:

“万岁山来穷九州,汴堤犹有万人愁。中原自古多亡国,亡宋谁知是石头。”

除此之外,最让人诟病的,莫过于他宠幸奸臣蔡京——北宋六贼之首。

即位初年,宋徽宗也曾经励精图治,从谏如流,政事“粲然可观”。

也正是在他的平反之下,苏轼得以避免客死海南,冤屈昭雪,这可以说是徽宗对文学史极大的贡献。

然而明君,做一时易,坚持一辈子难。

在蔡京的蛊惑引导下,宋徽宗日渐放纵,沉溺享乐。蔡京则一力把持朝政,卖官鬻爵,无恶不作。

内忧外患下,终于招致宋朝历史上最屈辱的“靖康之乱”。

靖康元年(1126),金军攻破汴京。次年三月末,徽钦二帝、连同后妃、宗室、百官数千人,并无数教坊乐工、珍玩宝物被押送北方五国城。

北宋就此灭亡。

而这首读来凄怆欲绝的《燕山亭·北行见杏花》,便是写于徽宗被押送途中。

那大概是徽宗走过的最屈辱、最煎熬也最痛苦的一条路了。

春色如许,道路两旁开满了杏花。

那层叠有致的花瓣,好似经巧手裁剪过的绸缎,玉洁冰清。

又好似装束入时、匀施粉黛的美人,幽香阵阵,令天上的仙女见着她,都要自愧不如。

然而如斯美丽的花儿,却又为何这样容易便凋零了呢?

匆匆便到了暮春,一阵阵料峭的春寒与风雨,让杏花终于萎谢。

花落枝空,一切又变作凄凉冷寂,只留下无穷无尽的愁苦。

天边的燕儿双双,它们是从南方飞回故乡,寻觅旧巢的吧。

他想着,燕儿啊,燕儿,不知你可否帮我寄出这重重的离恨。

可转念又一想,自己这千般愁苦,燕儿又怎会明了呢?

由一朝尊贵的天子,变作而今屈辱的囚徒。曾经繁华的汴梁城,已隔着万水千山,天遥地远。

望也望不见,只盼着能于梦中旧地重游,带来稍许安慰了。

可近来,我却连做梦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,也无法实现了。

梦也梦不到,梦也梦不成。

当真是肝肠寸断、哀痛已极了。

同样写于宋徽宗被俘途中、如泣如诉的,还有这首《眼儿媚》

玉京曾忆昔繁华。万里帝王家。
琼林玉殿,朝喧弦管,暮列笙琶。
花城人去今萧索,春梦绕胡沙。
家山何处,忍听羌笛,吹彻梅花。

后世对宋徽宗有评价:“诸事皆能,独不能为君耳。”

做画家,做书法家,做词人,做艺术家,他都是个神话。

却唯独,做皇帝,成了笑话。

看到这里,想必不少人会想到另一个亡国之君——李煜。

“作个才子真绝代,可怜薄命作君王。”

曾经,宋太祖灭了李煜的南唐江山,而今,宋太祖的后代宋徽宗又重复着李煜的命运。

同样的错位人生,同样的身不由己,同样的亡国悲剧。

命运的覆雨翻云手,有时真的让人无语凝噎。

唯一留下的,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
《论语·卫灵公》里有这样一句话:“君子不以言举人,不以人废言。”深以为然。

作为帝王,他的是非功过自有历史来评定;而作为词人艺术家的他,无疑十分杰出,成就亦不可抹杀。